作者：曾涛（中国石油集团长城钻探工程有限公司），刘茂仓（中国石油天然气集团有限公司办公厅）
2 合理运用并购重组，战略性优化物探业务
随着石油公司将上游勘探开发业务重心转向海上、深水等复杂和环保要求高的地区以及非常规油气领域，斯伦贝谢为保持行业领先地位，提出技术一体化发展思路，紧跟工程技术和信息技术发展趋势，提供更加精准高效的油藏描述和钻井工程产品和服务，帮助客户应对共同的技术挑战。除自身加强研发外，战略性并购重组是斯伦贝谢保持技术领先和规模经济的关键措施。在此过程中，一方面吸收细分专业市场内的佼佼者，迅速占领技术制高点；另一方面合并中等体量的竞争对手，延长业务链条，扩大地区布局。与此同时，斯伦贝谢调整各条业务链条，及时剥离低效资产，退出前景不佳的细分专业市场，确保整体经营效益最优化。
2.1 先合资合作再并购整合，不断扩大业务范围和能力
作为做大北美市场业务的重要举措，斯伦贝谢采取先合资合作熟悉业务，再并购整合扩大规模的策略，先后将卡麦龙和威德福的北美完井压裂业务收入囊中，迅速壮大了在北美市场非常规业务领域的规模和实力。
2013年，斯伦贝谢与卡麦龙成立合资公司OneSubsea，该公司主要从事水下设备制造业务，由卡麦龙负责经营。2015年8月，斯伦贝谢把握低油价下油服公司估值下跌的机会，以股票加现金的方式完成对卡麦龙的整体并购，将其整合成为四大业务板块之一。2018年2月，斯伦贝谢以OneSubsea与专注海上油服业务的挪威Subsea 7组建合资公司，进一步扩大业务范围。
2017年3月，斯伦贝谢与威德福成立合资公司OneStim，为美国和加拿大陆上非常规资源开发市场提供水力压裂、多级完井、泵送射孔领域的产品和服务。斯伦贝谢在合资公司中占股70%，威德福占股30%，双方向合资公司注入全部相关资产，斯伦贝谢负责合资公司运营，并向威德福支付5.35亿美元现金。2018年1月，斯伦贝谢以4.3亿美元收购威德福在合资公司中的股份，将威德福100万马力水力压裂设备和二叠纪地区的基地收归麾下，斯伦贝谢成为拥有300万马力水力压裂设备、在北美地区仅次于哈里伯顿的完井公司（见表1）。
斯伦贝谢通过一系列并购壮大了海上、制造、完井和压裂业务实力，并借此将旗下的连续油管公司Xtreme、测井公司ThruBit、卡麦龙公司返排业务和页岩开发业务、HiWAY高速通道压裂技术、BroadBand宽带压裂技术整合在一起。斯伦贝谢还延续此前并购细分专业市场内优秀小公司的策略，不断充实研发团队，例如，2015年并购擅长人造钻石技术的Novatek和擅长钻井液业务、生产油田化学剂的Fluid Inclusion Technologies，2016年并购擅长制造膨胀式封隔器和膨胀套管的Saltel Industries、擅长井下金属隔离技术的Meta Downhole Limited、擅长自动化技术的Omron Oilfield and Marine公司，2017年并购擅长井下流量控制和井筒干预的Peak Well Systems公司。目前，斯伦贝谢在其从事的19个细分专业市场中，有12个排名第一，4个排名第二（见表2）。
2.2 适应物探市场变化，实现物探业务轻量化
斯伦贝谢油藏描述集团中的西方奇科公司（WesternGeco）旗下的地震采集业务是唯一预期在市场回暖后仍然无法达到盈利目标的业务链条。2018年1月，斯伦贝谢决策对物探业务进行战略性优化，出售西方奇科公司的绝大部分资产，退出已经连续运营30多年的陆上和海洋地震采集业务市场，仅保留轻资产的多客户数据处理和解释业务，同时降低多客户数据处理业务投资规模，投资从2016年的6.3亿美元，降至2017年的2.76亿美元，2018年将降至1亿美元以下。
斯伦贝谢在20世纪80年代通过并购进入物探领域，将多家公司整合为行业两强之一的Geco-Prakla。2000年，斯伦贝谢以Geco-Prakla为基础，与贝克休斯合资组建世界最大的物探公司西方奇科，并于2006年以24亿美元收购贝克休斯拥有的30%股份，将西方奇科打造成为全资拥有的物探业务链条。此后，斯伦贝谢不断并购拥有先进技术或特殊市场的中小型物探公司，将细分专业市场中利润率最高的工作量牢牢掌握在手中。
近年来，全球油田大发现难得一见，石油公司把工作重心逐渐从“找油”转向“采油”；高速计算、数据分析和机器学习使此前获得的地震数据可以产生更多价值，石油公司对物探业务的期望逐渐从“获取”转向“解释”。2012－2014年，勘探投资达到每年600亿美元的历史峰值后开始萎缩，2016年勘探投资在上游投资中的比例已经降到10%以下，2017年勘探投资仅为220亿美元，短期内难以看到恢复的可能。
与此同时，低油价迫使石油公司在高价专利技术产品和低价通用技术产品之间进行权衡，在越来越多的市场——尤其是物探业务利润最高的海上和深水领域，认为通用技术和一般服务能满足需求，不愿为专利技术和优质服务支付高价。过低的技术门槛导致行业常年产能过剩，大量的专业化物探公司难以为继。2015年，海洋地震采集公司海豚集团破产，2014年和2016年，全球地球物理服务公司（Global Geophysical Services）两次申请破产，2017年，法国地球物理公司（CGG）通过破产重整勾销了19.5亿美元债务。
2018年8月，斯伦贝谢与海鸥地质服务公司（Shearwater GeoServices Holding AS）达成协议，斯伦贝谢出售西方奇科公司的海洋地震采集资产和业务给海鸥地质服务公司，获得6亿美元现金以及交易后的海鸥地质服务公司的15%股份。斯伦贝谢将多年打造的海洋地震采集船队（包括7艘3D地震采集船、3艘多用途船、2艘震源船和12套带有备件的完整拖缆装置）、专利海洋地震采集技术以及挪威、马来西亚的研发制造基地整体出售，仅保留在一定期限内使用部分船只完成现有合同的权利。海鸥地质服务公司是由挪威造船公司RASMUSSENGRUPPEN和海运公司GC Rieber Shipping以各占50%股份的方式于2016年12月设立的。此次交易后，持股比例变为RASMUSSENGRUPPEN占65%、GC Rieber Shipping占 20%、斯伦贝谢占15%。海鸥地质服务公司将拥有全球规模最大的地震采集船队，在细分专业市场形成规模经济效益，斯伦贝谢则以参股形式，在实现资产轻量化的同时，保持海洋物探细分专业市场内部6个业务单元的全覆盖（见表3）。
3 积极打造开放的信息平台，通过数字化促进生产协作化
尽管数字化技术已经给许多行业带来革命性变化，由于传统工作方式限制了信息和技术知识在各细分行业专家之间的交流，迄今数字化技术在勘探开发领域的应用仍然有限。作为油服行业信息技术领域的先行者，斯伦贝谢软件一体化解决方案部门（Software Integrated Solutions）成立35年来，推出了大量优秀专业应用程序、信息管理系统和IT设备，但是其开放性和扩展性仍有不足。斯伦贝谢认为，在行业低迷期及未来中等油价期的市场环境下，勘探开发行业要通过提高效率降低综合成本，这需要通过新的协作化思维模式、点对点的系统知识和新的商业模式来建立新型工作方式，使其能够更好地利用新技术实现新突破。过去3年，斯伦贝谢依托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大学、斯坦福大学、清华大学等名校的科研力量，在全球建立和升级了一批研发技术中心，重点关注数字化和自动化技术，在云计算、数据分析、机器学习、人工智能、机器人学等细分专业领域进行深入研究，积极打造开放式的数字化信息平台，与客户和合作者实现更高水平的技术一体化和生产协作化。
3.1 推出DELFI勘探开发认知环境信息平台
在2017年9月巴黎斯伦贝谢信息服务全球论坛上，斯伦贝谢在微软Azure云计算平台和Azure Stack混合云平台上推出DELFI勘探开发认知环境（DELFI Cognitive E&P Environment），整合各类计划和作业程序，存储全部历史数据，为勘探开发项目中的甲乙方全体管理人员、作业队伍提供入口，为各类专业操作系统和程序提供接口，打造斯伦贝谢内部统一的信息平台系统，并将全部业务实现数字化转换。德尔斐（Delfi）是古希腊宗教圣地，阿波罗大神殿和雅典娜神殿的所在地，在希腊神话中代表世界的中心，斯伦贝谢以此命名勘探开发信息平台系统，反映了其庞大的野心和丰富的想象力。
按照斯伦贝谢的设想，DELFI环境是一个行业通用型平台，不仅改变了勘探开发的工作方式，而且改变了工作性质：一是提供数字化工具，利用数据分析、机器学习、可视化呈现、高性能计算和物联网等最新数字化技术，帮助勘探开发的所有参与者共同提高作业效率，最大限度地优化生产，降低综合成本。二是实现技术一体化，更大范围、更大程度地促进地球物理学、地质学、油藏工程学、钻井工艺学和采油工业学等专业知识在勘探开发实践中打破学科界限，实现交流融合。2003年，斯伦贝谢推出的Petrel E&P软件平台能够整合从勘探到生产的各类应用程序，而DELFI环境能够整合的应用程序更多、数据量更大、计算能力更强、兼容性更好。三是推动甲乙方作业协作化，使勘探开发项目的全体参与者能够在一个共同环境中制定计划，跟踪作业进展，及时获得所需的全部信息和专业技术指导，最大限度地解决此前制约项目执行水平、影响工作效率的专业隔绝和沟通不畅问题。DELFI环境还为斯伦贝谢的全部客户和合作伙伴提供了一个开放并可扩展的系统，使其能够在系统上开发或连接自己的专业软件或工作流程，实现无障碍接入。
与此同时，斯伦贝谢在谷歌云计算平台（Google Cloud Platform）推出勘探开发数据湖（E&P Data Lake），存储全球超过1000份3D地震测量数据、500万口油气井数据、100万份录井数据和4亿份生产数据，帮助用户通过一个共同界面，在海量、不同类型的信息中迅速发现和利用有用信息。例如，一名地球物理学家可以在DELFI环境中通过搜索勘探开发数据湖中的全球多客户图书馆从不同来源获取信息，再通过可视化呈现程序来加深自己对某特定区域地下情况的了解。值得注意的是，斯伦贝谢的DELFI环境和数据湖两个大型应用分别依托于微软Azure和谷歌云计算平台，这两个云平台与亚马逊网络服务（Amazon Web Services）、甲骨文云（Oracle Cloud）是目前全球最顶级的四大云计算服务提供商。斯伦贝谢的分散合作策略既可以利用各家优势，又可以避免与某个平台绑定而在技术方面受制于人。
DELFI环境中的第一款数字化应用程序是数字化建井计划解决方案（DrillPlan Digital Well Construction Planning Solution），该解决方案能够同时为一个项目的作业者和各家油服公司提供全部信息和专业软件，优化项目整体运营，最大程度地减少流程间延误。另外，斯伦贝谢此前推出的16个数字化应用程序都可以在DELFI环境中使用，例如，Petrel E&P整合了地球物理、地质、钻井工程等9个领域的应用程序；Techlog井孔程序可以用于分析和验证井孔信息；ECLIPSE行业参考油藏模拟程序和INTERSECT高清油藏模拟程序可以迅速准确地为复杂地质结构、非均质构造和高难度钻完井设计进行建模；Ocean软件开发架构为石油公司设计专属应用程序提供了便利；PIPESIM静态多相流模拟程序和OLGA动态多相流模拟程序可以检测水下设备使用情况，提供完整的流量保障解决方案。
3.2 打造开放式技术产品研发协作平台
斯伦贝谢的数字化技术应用并不局限在传感器、计算平台、操作系统和应用程序，还扩展到无人机、机器人、全息透镜、可穿戴装备等前沿领域，将新技术应用于油气行业的各个方面。2014年，斯伦贝谢在美国加州设立软件技术创新中心，以此为依托打造了一个开放式的技术产品研发协作平台，与斯坦福大学等湾区科研机构和硅谷高科技公司合作，为各业务链条提供技术解决方案。在过去4年间，软件技术创新中心加入硅谷生态圈，接触和评估超过400家高科技公司，选择70余家作为合作伙伴共同研发项目，紧跟技术前沿，有效缩短了研发周期。
第一，无人机可以快速、大范围地观察和监测作业现场的人员和设备情况，对于那些工作人员难以接近的地点和设备尤其有效。斯伦贝谢负责设备维护的技术生命周期管理组织，广泛使用无人机实时监测设备位置和运行情况。例如，现场工作人员很难及时掌握水力压裂储液罐和压裂车的液面高度，而无人机可以轻松地准确计算并迅速将信息传递给后台办公室和现场工作人员。
第二，增强现实（Augmented Reality, AR）和虚拟现实（Virtual Reality, VR）技术可以让人同时体验两个环境并彻底改变人们对工作地点的视觉感知，这些技术能给培训和解决机械故障等工作提供巨大便利。2017年12月，斯伦贝谢启动了一个虚拟现实入职培训项目，帮助新进入油服行业的工程师和机械师迅速熟悉各类现场环境，例如陆上钻机、海上自升式钻井平台和海上半潜式钻井平台等。对那些没有现场工作经验的新员工来说，他们通过虚拟现实技术几乎能够体验到井场环境的全部细节，熟悉各类工具的位置和功能，从而减轻初次进入现场的精神压力，可以更好地接受技能和工作要求培训。
4 结语
斯伦贝谢在行业低迷期实施有坚持、有改进、有转向的发展战略，根据市场变化特点调整发展重心和市场布局，持续推进转型计划优化组织架构，不断提高管控能力和管理水平，紧跟信息技术进步潮流，打造开放型数字化平台促进技术一体化和生产协作化。通过稳健的经营管理和审慎的改革调整，斯伦贝谢积极培育企业竞争力，做好充分准备迎接行业复苏，其改革发展经验值得中国油服企业学习和借鉴。
第一，斯伦贝谢将市场情况和经营目标作为战略制定的基础，顺应市场变化，准确把握市场机会，将发展重心转向最有潜力的地区和细分专业市场。严格坚持投资纪律，对于持续亏损和市场前景不佳的业务坚决改革，及时止住出血点。
第二，斯伦贝谢将并购整合作为非常重要的发展方式，在短时间内实现某地区市场或细分专业市场上的业务突破，效果明显。斯伦贝谢公司规模庞大，专业齐全，但也有对细分专业市场不敏感、应变效率不高的大企业病，并购整合可以作为内生增长的一种有力补充，帮助大企业解决上述问题。
第三，斯伦贝谢积极拥抱技术革新，紧跟数字化技术进步潮流，将数字化作为实现技术一体化和扩大合作的重要措施，同时积极打造开放式的协作化平台，逐步从提供产品服务向提供平台标准方面转化，为未来发展奠定了有利基础。
(来自：国际石油经济 2018年9期，转载请注明原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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